【威布】雪中伊甸
8.【真相】
“神明在火中独舞，为月光而祈祷：请赐予我光明，请赐予我真爱。”
眼前虚茫茫一片。
他空灵的眸子瞪得很大，里面有蓝色的深海在浮动。
一阵天旋地转的黑色占据了视线，他看着尖利的刀刃插入了白色的身体。
鲜红的血飞溅出身体，像血红色的玫瑰从身体里流出，殷红，凄美的绽放着，渲染出摧残与死亡的月夜。
卡修斯空洞的眼变的糜烂，黑色渗透得深邃，像是要吞噬，所有的不甘绝望和怨恨，都要插入那腐蚀的心灵。
布莱克站在威斯克的身后，静静地，望着那双眸子。
他曾经视为救赎的眸子。
好似大梦初醒。
一切不过是他做的一个很长的，很长的，自我欺骗的梦。
他梦里构造了一个奶油世界，香甜的气息将他包裹起来，在乳白色的奶油里，一身黑的他游动着，只是每滑动一下，已经白骨森森的身体就会再次散架，腐烂的剃肉也会流出身体里。
他看见威斯克笑着转头。
那人张口说着什么。
可是听不清，像是屏蔽了听觉一样，恶魔在他耳边的蛊惑被他一一隔绝在外，他只听见轰鸣声。
他应付地想要扶威斯克起身，他用双臂去托威斯克的身躯，可他看见的世界只有一片血红色，他所能看见的，不过是未来望不到尽头的黑夜。
黑夜。
他什么时候能迎来自己的光明。
他像在走一个午夜里的迷宫。眼看黎明就在眼前，但他拨不开思绪，看不清前路，走不出迷宫。
迷茫就像裹着糖的毒药，越迷恋，越刺心。
他手上用了力，威斯克紫色绸缎的袖子上起了褶皱，那人早有预测地转头看向了布莱克。
那是一双，猩红的，没有一丝怜惜的眸子。
布莱克失了神。
——杀了他。
这个念头被他压了一年又一年，从曾经和卡修斯向往未来到现在亲手覆灭未来，他无数次地告诉自己：
再等等，还不行。
可是现在却遏制不住了。
那双血月般的眸子像是恶魔蛊惑人心的利器，一步一步诱导他走向错误的深渊。
——杀了他。
杀了他所有人都能解脱，光明会重临于这个世界，他也可以安心的睡去，不至于连梦里都虚心的不敢见到父母。
——杀死他吧，这个恶魔。
该隐拭了拭短刃上的血液，拉扯了一个阳光的笑容，悠悠然的转头，但下一秒，她就愣在了原地。
眼前几道虚影闪过，眨眼之间，卡洛斯和艾文已经举枪对准了布莱克。
“怎么？堂堂二当家是要叛变吗！”艾文震声问道。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抬起了头。
高台上，月光洒落在锋利的刀刃上，寒凛的光辉折射出布莱克清冷的脸，他攥紧了利刃，扼住了威斯克的脖子，两人沐浴在银色的月光下，影子斑驳，落在地上，倒像是在神圣地祈祷。
“手不要抖。”
威斯克懒散地笑笑，好似刀刃根本不能刺破他的皮肤。
“别挣扎了，威斯克。”
布莱克下意识地捏紧了匕首，利器贴在威斯克的皮肤上，他能看见里面跳动的血管。
那人的血，也是热的吧。
“不好奇我是谁吗？”布莱克问道，他冷漠的表情有一丝愤慨，可是手心却微微黏滑，“也许你还记得，那个仅存的光明守护者。”
威斯克抿了抿嘴，好像真的在思考，然后他猛地抬头，仿佛想起来了一样，他恶劣地笑了，酒红的眼眸直视布莱克，“就算是你，又能怎样呢？”
“你杀不死我。
“这次，下次，这辈子，你都杀不死我。”
刀锋直直刺入了他的脖颈，血珠渗出。
布莱克近乎要失去了理智，他无心再多说下去，刀刃越逼越深，刺破了那人的皮肤
“你别嘴硬了，劝你早早告诉我光明种子的下落，也许我会给你个痛快！”
可威斯克好像听见了什么笑话一样，猛然开始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听听，这是什么笑话。”
“光明种子……不就在这里吗。”
布莱克猛的晃了晃神。
他看着威斯克笑着把手贴在了他的胸口上，里面是有力跳动着的心脏。
他隐隐约约好像回到了那个阳光洒满大地的下午。
那是他从未见过的耀眼光芒，是他从未见过的姐姐的眼泪，是他再也没见过的弟弟的脸庞。
光明种子……是什么样的呢。
“你会拉小提琴吗？”威斯克突然问道。
布莱克没有说话，恐惧淹没了他，让他差点拿不住手里的刀。他不知道他这时候应该做些什么了，只是良久，他点了点头。
威斯克抿唇一笑，勾了勾手。
斯宾塞不知何时站在了两人身边，毕恭毕敬地递上了一把小提琴。
小提琴是很经典的西欧风格，古典的花纹勾出一个橄榄叶，象征着和平与幸福。
威斯克没管抵在他脖子上的刀，他优雅地拿起琴弓，一根极细的丝线崩的很紧，看起来像是能杀人的利器。
他将琴弓搭在愣住的布莱克的后颈，看他的眼神慈爱又残忍，他轻抚布莱克的脸庞，缓缓张口，像是为神明做出生时的洗礼：
“以生命为弦，奏光明赞歌。”
“只有你的生命，才是光明种子的最好祭品。”
吡——
布莱克恍惚了，此刻的他就像是一个破碎了的娃娃，无法忍受折磨的身体残缺不堪，现在却连灵魂都不再完整。
这是尘封已久的历史真相，这是善意下残忍的谎言。
善与恶，从来只是刀刃的两面。
威斯克满意的抿了抿嘴，接着补刀道，
“起初我们也不知道这所谓的光明种子到底是什么，于是就多出了第一个无辜的试验品。”
“你的兰特。”
“我们刨取了了纯种龙族的心脏，把它作为光明种子的原料。可是显然，他不是。”
“那结果就出来了，真正的原料，不是龙族，而是你，是伯恩一族的心脏。”
威斯克轻轻滑动琴弓，这在布莱克白皙的脖子上留下了划痕，可威斯克已毫无心疼之情，他攀上布莱克的发丝，继续冷声道：
“这就是你所谓的光明。”
“用无辜者的鲜血搭建的未来。”
“想要救那些你认为的上帝，就燃烧你自己的生命吧。将这光鲜亮丽外表下残忍的真相血淋淋的展露出来吧。”
布莱克颤抖着，手里的刀一起颤抖着，在滑落的边缘逗留。他就像汪洋里淹没在海浪下的小船，无助又绝望。
“人都拥有欲望，没有一丝光明，是不需要代价的。”
“看看你想要拯救的那些人民愿不愿意为你短暂的生命而放弃大好的未来吧。”
“善良就是这样，虚假又美丽。”
富足的外表下是虚伪的内里，那是要比邪灵还残忍，比恶还要血腥的——
——伪善的人性。
威斯克轻轻推开脖颈上的刀刃，微微嗤笑，轻轻地将嘴贴在布莱克冰冷的耳垂旁，缓声说道：
“燃烧自己吧”
来看看那些人到底有没有资格被你这真善美的神明拯救。
他在布莱克唇上印下一吻。
该隐发丝凌乱，无助地环抱住了自己的双臂，她歇斯底里地嘶吼着，毫无曾经的自信从容。
“他敢！他敢！ 他今天要是一把火烧死二当家！我今天就能一把火烧了这狗邪灵！”
她瞪大了那双紫罗兰一样的眼睛，将自己高挑的身体弓在一起，她坐在桌子上，背弯得很深很深，深蓝色的发丝像绸缎一样落在背上。
黄昏中血红的光照进了窗户，摇曳的落影盖住了该隐，她整个人缩在暗处，像是发狂的母狮。
这是光明祭坛旁的一个木屋，除了布莱克和威斯克的几位当家都在这里。
“不是你想烧就能烧的。”艾文窝在简陋的床上，双手拖头，“而且格雷斯的人们那么敬爱光明守护着，说不定不会献祭布莱克。”
“呵！不会？！他们的尿性我比谁都清楚，一群伪善的人渣！”该隐猛将桌上的花瓶碰到了地上，尖利的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水珠伴随着花朵一同跌落在地上。“威斯克是够狠，二当家也真是天真。”
“天真到傻乎乎觉得那些人会为了他一个区区光明守护者放弃未来？他当那群人是上帝吗那么好心？！”
“是这样的，该隐”卡洛斯捡起花瓶的残渣，放在眼前比划，黄昏的光夹杂着火光折射到他的眼镜上，他说道“不过我要是你的话……为我避风的大树倒了，我就拿他的枝干建一座避风的木屋出来，这是聪明人的做法。”
“但那不是一条忠心的狗的做法。”该隐阴骘地抬起头来，“你不是把我当狗吗？和我聊这些很有意思吗？”
“就是没意思。”斯宾塞靠在艾文腿上，他把玩刚才威斯克搭在布莱克身上的琴弓，像是对待爱不释手的宝物，他望向窗外的眼神和该隐如出一辙。
“放心好了，该隐。大人舍不得烧死他。”
“美丽的鸟儿，哪怕它不再愿意为你唱歌了，也要关在笼子里，好好欣赏。”
斯宾塞看向光明祭坛，那里早已火光满天，台下听得到人们的欢呼，就像是大难临头不自知的括噪蝉鸣。
他只是笑笑，却不达眼底，眼里的火苗猛地窜高，如血液在沸腾。
好热。
只有热气在不断的上涨，眼前的炽红火苗像发了疯似的，到处乱窜。肆无忌惮地吞噬着一切。
火像是死神的血液，能带走一切鲜活的生命，带着浓烟与灼热，张着血盆大口迅速的燃烧，迫不及待要带走他的生命。
布莱克穿着白色的袍子，被反缚在光明祭坛上，四周是浓密的大火，火星直直朝他逼来。
他纯白的衣袍上留下了黑色的洞，火星在上面点画出黑漆，有着灼烧的红色，像鬼节盈盈飘起的燃烧纸钱。
“感谢神明！”
“哦！光明！感谢神明！”
人民欢呼雀跃的声音穿过浓浓烈火，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他被称为神明。
皎洁的月光如水般荡漾，落在他洁白的衣裳上。
他紧闭双眼，缓缓将双手叠在胸前。
他想起了小时候威斯克讲给他的，一个强大却可怜，美丽却愚蠢的女人，贞德的故事。
她被称作可恶的女巫，被烈火燃烧至死，可她哪怕绝望的嘶吼“给我水！”却从未违逆过她的信仰。
但这刻，他同圣女一样是月光下虔诚的使徒，他舞动的心脏是这刻神圣的月光。
他是黑暗中的月光，繁星下的燃烧的贞德，深渊里的光明守护者。
他是于火中带来希望的神明，是月夜下独舞的神明，他是被称作【未来】的神明。
他缓缓张开眼睛，人们贪婪的面容落入他的眼里，他只是在胸口比出十字架，轻柔地平静的脸庞透出一丝解脱。
好累，如果一切都会回归尘土，那这样是轻松的。
可是心里，空唠唠的，好像还有些东西，他还没有得到。
可大火如同蛇信子一样猛蹿了上来，转眼就将他吞噬。
『天主说：
神爱世人，世人爱神。
神是博爱的，因为世人众多，可神只有一个。
那这是不公的，不完美的。
于是就用烈火燃烧，燃烧神明的生命。
将他的躯体融入每一寸土地，将他的灵魂容进每一寸光明。
这样每个人都能获得神赐的幸福，这是神的奖赏，神的恩赐。
——神的无私，神的伟大。』
哪怕神从始至终都在孤独的流浪。
他从未获得任何一个人的爱。
布莱克恍惚想起曾经儿时他瑟缩在威斯克的怀里，听那人讲的童话故事：
“贞德最后明白，从来没有人爱她，因为人都是自私的。”
“可贞德天真地想获得爱，那也许在最后超过了她的信仰。”
布莱克抬头望望威斯克的眼眸，那颗红宝石一样的眼睛里，倒映着小小的他的身影。
“所以除了我也不会有人爱你的，要知道，人都是自爱的。”
“你说我？那当然是因为我不是人，是魔鬼啊。”
“可是我很爱你。”
神爱世人，世人爱神。
神竭尽全力赐予世人光明，世人竭尽全力榨干神的最后一丝价值。
神爱着每个人有趣的灵魂，世人只爱着神的躯体。
人爱的不是神明，是自己。
以至于最后对神明献上了纯粹的爱的——
竟会是来自地狱的魔鬼。
——神明所能获得的世间最真挚的爱，却是一个魔鬼所赠予的。
月夜下，火光中，是神明在跳舞。
将他燃烧的尸骨无存吧，让仅存的真善美消失，让最后的光明消散。
他不想要光明的信仰了，他只想拥进那个虚假的，伪劣的，魔鬼的，
——却是真爱的怀抱。
贞德啊！最后是否还有人爱着你？！
我相信一定是有的，哪怕是你下了地狱之后。
火光消散，留下火星像孔明灯一样飘飞，黑焦焦的祭坛上只留下了一地残渣。
人们大惊失措地尖叫，慌忙想要寻找光明的痕迹。
“光明种子呢！？传言烈火无法烧毁的守护者的心脏，带给人未来的光明种子？！”
［它］消失了。
就像贞德未被烧毁的心脏却被丢入了塞纳河里。
也许神明不是那样的无私，那样的伟大。
——所已他的心脏无法承受［烈火］的考验。（？）
最后的光明，消融在火光中。
化成灰烬，化成布莱克的一生。
——自以为是的上帝啊，惩罚了愚蠢的夏娃，用烈火燃烧了她的生命。火光遍布了整个伊甸园，传说中真善美之地毁于一旦。
我可怜的夏娃，最后一刻才分清了毒蛇与亚当，却只能在地狱之火里，孤独的挣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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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关片段点这里 禁果 （有关妈妈姐姐弟弟那段的相关片段）
上篇点这里 夜宴
有关贞德点这里 贴的百度的 （好像不太能过审）
妈耶，我在写什么啊（崩）
好玄乎的东西啊哪个大佬看懂了帮我解释一下吧，我这个表达能力真的是emmm一言难尽。
好吧有机会我会整理解析版放彩蛋里或者发到评论区的。
想要长评⁽⁽ଘ( ˙꒳˙ )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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